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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眼珠子微微一动,忍不住的从鼻腔中传了一声沉闷闷的低哼,脸上浮现一丝带有嘲讽的冷笑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吾曾告知与汝,汝就称吾名为受德。”

    “吾讨厌那两个字。”少年的情绪颇为激动,语气愤恨。

    比干一如既往,对着眼前俊逸的少年温暖的笑着,白净的指尖抚摸着他的头顶:“傻孩子,告诉吾,怎么了?”

    比干如阳光般温暖的语气,使他有所动容。

    帝辛将脸贴在膝上,双肩微微抽动,不由自主的扯着衣角,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嘟囔囔:“父皇从来都不喜欢吾,每次见到吾他都会拉下脸,即使吾做得再好,他从来都会像对哥哥那般和颜悦色的看吾。现在,父皇又要迁都沫,可是,吾怕,吾不想去那个陌生的地方,吾不想离开安阳。”

    听着帝辛含糊其词的说辞,他一怔,毕竟还是个孩子,他想,很敏感。

    比干白净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,用同样的姿势和他并排而坐,看着洒进来的犹如碎金子炫目的缕缕光线,听着外面繁乱的步伐,他对着帝辛又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。

    “汝是嗣子,将来是要承得王位,王上必当要对汝匪面命之,言提其耳,何况,有哪个父亲不爱孩子的?”他说。

    他慢慢的起身,走到窗柩前,猛然间打开,没有了遮挡物,刺目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大片大片的照了进来,他看着火红的光晕也无法掩饰脸色苍白的帝辛,在心中冷冷的笑起:“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,贪财享乐之人就变得多了。”

    他知道自己懦弱,平时这些话从来不敢对别人说,也就除了对面前这个少年。

    “我们要吃饭,发展经济,土地得换更肥沃的,也得找到更多的铜矿源,这样实力增强,才能平东夷,统天下。”

    帝辛凝视了他片刻,垂下眼睑,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,稍纵即逝。

    他不说话,背对着阳光,只是望着他,唇边的笑意刻得更深,及其温柔。

    比干举目仰望着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、风华正茂的年轻帝王,看着他娴熟的批阅奏章,那高高在上,傲视一切的姿态,一转眼,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人谆谆教导的孩子。

    空旷寂寥的宫殿中,只听得到沙沙的摩挲声,睥睨一切的年轻帝王忽然将手中的奏章摔了出去,痛斥着西伯侯:“这个该死的老头,年纪这么大了,还不安分。”

    他一怔,踏步捡起被摔在地上,有些不成样子的奏章,缓缓地打开,扫了眼,竟然也有些嗤之以鼻,姬昌的野心早就表现的很明显,只是想不到竟会这般的胆大妄为。

    他合上手中的奏章,想了想,望着他温柔一笑。

    “除了姬昌,有苏部落的实力倒是可以拉拢过来。”

    其实,拉拢有苏部落的办法很多,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,他会挥军有苏。

    有苏战败,得到了大量的物资,为了双方合作不落口实,有苏向帝辛进献眉宇清秀的美女苏妲己。

    之后,他宣召伯邑考面圣,将其囚禁于殷商。

    最终,用调戏妲己之名,顺利的除去了西伯侯的第一继承人。

    伯邑考的死,何尝不是姬昌的借刀杀人,毕竟是自己的儿子,哪里下的去手。可若是伯邑考不死,姬发的继承权又怎会来得名正言顺?

    这些年白旄黄钺,金戈铁马的戎马生活,挥师东夷、扩张中原,他已经身陷泥潭,麻痹了神经,变的阴沉冷漠、喜怒无常。

    公元前1063年,朝歌。

    彤云密布、流霞成彩,黄彩琉璃瓦装饰的金銮宝殿彩辉夺目。

    青色的琉璃石砖上,儒雅俊秀的白衣男子望着高高在上的帝君,黑曜的眼珠温柔缱绻,行云流水般的拂袖,微微躬身作揖。

    他心中冷冷一笑,刚毅的脸上敛去了一切情绪,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大殿之上的众人。

    “王上,太师妖言惑众,危及江山秩序,必当除之而后快。”朝堂上的臣子面不改色、慢吞吞有理有据的斥责道。

    中年的帝辛一身玄色的半身长袍坐在龙椅上,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众人。他淡淡的扫了一圈众人,毫不在意,垂着的双目忍不住抬起,犀利的落在了跪拜在大殿中央的男子。

    他已经长大了,而他也早已到了迟暮之年,原本乌黑浓密的发丝上爬满了斑斑驳驳的白发,苍老的面庞依稀可以看得出年轻时英俊秀美。

    他神情复杂的凝视着他,缓缓开口道:“太师可有什么反驳之言。”

    “主过不谏非忠也,畏死不言非勇也,过则谏不用则死,忠之至也。”他轻轻飘飘的语气,慷锵有力,缓缓地落在他的心尖上,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听着他不同寻常的语气,帝辛浑然一震,刚毅的脸上眉头紧锁,显得有些苍白的薄唇轻轻蠕动,双手不由自主的收紧。

    长相彪悍的大臣扬了扬下巴,轻啐了一口,口吐横沫、色厉内荏的道:“王上乃天下之杰,闻见甚敏,又怎会像太师所言,毁坏其三正?”

    “王上,此等顽固之人,应阖其而杀之。”

    “太师当真是要这般?”模糊不清的话,让人一度摸不着头脑,只有跪在地上的比干知道,他一生拥护的王上,看穿了他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诺”

    “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有诸乎?”帝辛怒急了,盯着他反而哂笑道。

    比干定定的看着年轻有为的帝王,沉默了片刻,忽而笑着,眼神温柔,亦如以前他还是孩子时,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,如阳光般温暖的笑着,眼神温柔。

    他的受德是长大了呢,不再是当年那个躲在角落独自流泪的少年,可是他也不会在需要他了。

    他手里的青铜柳叶短刀很快,直直的刺进胸膛,赤红的鲜血顺着细长轻薄的刀刃喷涌四溅,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。

    帝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,瞠目结舌。

    他怔怔的忘记了反应,呆呆的坐着,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“王上……可还满意?”比干轻轻一笑,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他死了,亲自剜掉了自己的心脏。

    再也不会笑着教他了。

    帝辛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,回过神来,脚步慌乱踉跄的急切扑奔过去。

    亲眼看着,被他握在手中血淋淋的心脏,缓缓地滑了下来,在木质的暗色地板上翻滚。他想疯狂的嘶喊,面目变得扭曲,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

    浓浓的腥甜味充斥着整个宫殿,就连刚才‘义正言辞’的大臣,悻悻然的吞了吞口水,转过头去,不敢直视,他当真没有想到,比干会当堂剖腹剜心。

    他死死的盯着少了心脏,就好像一张血盆大口、空洞洞的胸膛,浑身无力的挥了挥手,其他的人鱼贯而出。

    “忠是什么?什么才是忠?”他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所有的伪装的很好的平静还是敌不过情不自禁的冲动。

    帝辛身子晃了晃,跪了下来,扶起那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,抱在怀里,试图想要将他唤醒,忍不住蹙眉嘲笑:“为什么?为什么都要逼吾?他们逼我汝也逼吾,为什么……叔父?”

    寂静的大殿上,帝辛沾满污血的手指,轻轻地抚上怀中那苍老的面容,合上了涣散的瞪的极大地双眼。

    “汝为何要如此的固执。”

    他揉了揉酸肿的双眼,只是不想让人看见眼中的泪光,低头不经意间瞥见了比干袖袍里漏出来的丝缎。

    他轻轻地将那质地极好的白色锦缎拿了出来,盯着上面浸透过来的字迹,紧紧地捏着,沉默了许久,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,锦缎上淡淡的檀香味和他身上的一样,清香好闻。

    小心翼翼地打开,上面的笔迹工整、字迹苍劲有力。还依稀记得当年他教他写字时,他总是满脸的不愿意,哭闹着要出去玩,每次想要偷偷溜出去,总是会被当场捉住。

    既尴尬又不肯屈服认错,手足无措的时候,发红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告诉他,自己是嗣子。

    他总是抚摸着他的头,温柔的笑着说:“每当这个时候,汝就知道自己是嗣子。”

    仔细的看完缣帛,他的瞳孔紧缩,发疯般的狂笑起来。

    狭长的瞳眸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。

    他胡乱的一把抓过掉落在地上,没有跳动的心脏,起身直接愤恨的将它扔在旁边的器皿中。

    他的瞳孔如墨玉般的漆黑发亮,却是没有焦距,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,面色死灰凄苦一笑:“叔父,这就是汝想要的吗?让吾真正的成为孤家寡人。”

    他说:“阴谋、权势、明争、暗斗,政治本就是身不由己的鱼死网破。”

    他教会了他如何玩弄权术。

    他说:“自当得力、持法公平,宅心忠恕。”

    宅心?他自以为做得很好……可终究还是肆志傲物。

    他说:“吾想要看着受德成为真正的男子汉,一统天下。”

    这些年来,他一直陪着他、教导他诛奸恶,平天下。

    尽管面对着这样感觉真是的画面,宋迪也着实有些接受不了,这与他的认知大相径庭。他在心里默默的思量吐槽。

    她戳了戳他的肩,吓得他差点跳起来,对着他惊恐地表情,她挑眉笑了笑,慢慢的将手里的青铜器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丝丝冰凉的触感传来,借着白辣辣的太阳光线,宋迪细细打量着手里的物件,精细熟练的手法,将上面的纹理雕刻的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看着它熟悉的形态,他仔细想了想,徒然惊得瞠大双目,不由得捏紧手里的青铜器皿,上面的凹凸刺得手掌发疼,他深深地吸气、吐气,儒雅俊秀的脸上滋长着不解。

    怎么……怎么会这样?

    腥风血雨,武王九年,姬发挥师东进至盟津,诸侯不期而至者多达八百余个,武王审时度势,联合西方11个弱小之国进攻殷商,于牧野大败商军,史称牧野之战。

    投降的大批东夷俘虏军心不稳,临时倒戈。

    他们义正言辞的挥刀呐喊:“除暴君,伐纣、伐纣……”

    已经不在年轻的帝王,对待胜利显然习以为常,但随着前方战败的消息传来,惊愕万分。

    朝歌,鹿台。

    帝辛微微抬头仰视,今晚的玉蟾真好,他想。

    但是他好像隐约听到了尖厉的号角声、冰冷金属兵器的碰撞声,和那想要他死的人的凄厉的嘶喊声。

    清皎的月光拨开层层云雾折射下来,晕撒在这样的暗夜中,他神武英俊的身影,背对着黑夜中唯一的光线,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长长的舒了口气,他想到很久很久以前,那个人总是会对着他温柔的笑,而那仿佛恍若隔世。

    他想,这样也好,一切就这样了结。

    天色微明,张牙舞爪的熊熊大火连接了天与地,像只青面獠牙的鬼魅,凶残的吞噬着金碧辉煌的千尺鹿台,金黄色的烈火映红了整片空间,烧灼的人发出的声音都有些粗噶嘶哑。

    姬发领军大声疾呼的攻入朝歌,城内的人群熙熙攘攘,兴高采烈的欢呼着。

    声音嘈杂,有惋惜,有谩骂。

    “那厮是死了罢?”

    “若是比干大人在,或许,他就不会死,殷商也亡不了国啊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王上……王上……”苏妲己面色焦急,发丝凌乱的在这燃烧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干燥烈火中,沙哑的嘶吼着。

    悬浮在空中的细小的烟雾颗粒,从漫天横流的大火中分散,随着火势逐流,发疯似的进攻着颓丧的箕踞而坐男子。

    “王上……”苏妲己掩着鼻息,阻止呼吸更多的烟尘,望着眼前颓丧无助的男子,声音哽咽的唤道。

    他静静地坐在地上,神情专注地望着被烈火涂刷的漆黑的建筑,空洞无神的眼中的尽是肆无忌惮的奔腾的烈焰。

    “叔父……比干……”他仰着头,专注的、犹不自知的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语,苍白的脸色在炽热的金灿灿的大火的折射下,发红发烫,显得有些疯癫落拓。

    妲己听着他旁若无人的呼唤声,满心酸楚,勾唇苦笑,淡淡的语气中有些心灰意冷嘲讽:“呵,王上这些年一直都在利用吾,对么?让天下人都认为汝好酒淫乐。”

    她揪住自己的衣领,青筋暴起,觉得心脏抽动的厉害,就好像……就好像快要死了一样。

    火势越发的疯狂,就像被施了巫术,不受控制的肆虐。

    她没有再说一句话,被浓烟熏的脏兮兮的手,伸过去拉着帝辛早已看不出纹路的手,十指相扣,第一次大大方方的看着他,满眼的柔和,忐忑不安的心中一下子就安定了。

    公元前1046年,商纣王帝辛与其王后苏妲己,****于鹿台。

    “我想……妲己是爱纣王的吧!”宋迪嘴角微上挑,略带苦涩的望着浮动在上方的女子,发出低低沉沉的声音。

    听见他的喃喃自语,她回过身来,意外的歪头掩鼻啼笑,神态那样的娇媚,又觉得她是那样的可爱。

    她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,逐风舞动着那轻盈的,不堪一握的柔美身躯。用一种优雅的姿态,如浮云般飘飘悠悠,最终悬浮在了与宋迪平衡的位置。她双臂抱膝,尖细的下颚枕靠在腿上,用一种婴儿的姿势蜷缩着,浓密乌黑的发丝倾泻而下,轻轻掠过人体的风,吹散了柔亮的如锦缎般的发丝,漂浮在周围。

    淡淡的香味晕散开来,沁人心脾,她那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溢满了笑,魅惑人心。

    宋迪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清皎的女子,忍不住的失神,伸手去触摸飞舞游动的发丝,指腹的触感犹如上好的美玉。

    “嘻嘻……汝猜?”轻快地语气中,带着一丝丝的挑弄。

    她又沉默了片刻,感慨万千的道:“是啊,哪个女子会不喜欢睿智的男人。”

    迎上了她灵动的犹如一汪淳淳流动泉水般的黑眸,他的呼吸顿了顿,慢慢的拉回了思绪,正直了身板,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手中镶满斑斓铜锈,早已看不出原本活灵活现的夔纹的器皿,宋迪抿了抿唇,眉心紧锁,神态之间染满了困惑不解。

    她干净修长犹如削葱般手指,拢了拢散乱的头发,凝视着一脸疑惑的宋迪,甜甜笑道:“汝……怎么了?”

    宋迪轻轻地应了一声,连忙解释道:“天亡簋乃武王时器,又名之为‘大丰簋’、‘典敦’,道光年间出土于陕西郿县,现收藏于北京中国国家博物馆。”

    “簋高24.2厘米,口径大小21厘米,底径18.5厘米,四兽首耳,下垂于方珥,鼓腹较深,圈足下又铸之于方座,周身刻之以龙纹,簋身和方座装饰着两两相对的夔纹,其夔体卷曲,状似蜗牛,雕刻的栩栩如生。这种四耳方座青铜簋古遗物,是西周初期独有的样式,又如何出现于殷商,何况此物除形态之外,高度、大小皆无相同之处,这该当何解?”

    闻言,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好看的眉心微微发皱,白而微青的干裂嘴角翘起,似是嘲笑,又若无奈。

    她沉默了一会儿,姿态轻盈柔美的在上方旋转起来,很轻,就像很想使劲的找一个着力点。

    须臾,她叹了口气,语气平缓的道:“大概,所有的人,都会像汝这般认为的吧?”

    宋迪下意识的睁大了双眼,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天亡簋,疑惑的望着她,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什么不明所以的因素?他想。

    她斜着一双细长明媚的双眼,表情淡淡然的瞟了宋迪,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,不屑似的。她悬浮在高空中,垂眸着他,似是觉得自己刚才的神态有些不漂亮,倒是惹恼了他,便眨了眨眼睛,道:“北京的那尊天亡簋确是西周之物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

    “汝手中的那个……呵,那是当年比干剖心之后,盛放他心之物。”她不着痕迹的扫了洛辰一眼,淡淡温和的语气并不在意的道。

    宋迪闻言,浑身震了震,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,咋舌道: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”

    她轻轻地笑,神情又似惋惜,是啊,又有谁会相信呢?

    他本来是不信这些的,作为一个受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的专业工作者,相信的就该是那些经过科学技术鉴定的数据,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点什么,疯狂的滋长。

    他沉吟了好一会儿,声音颤抖的问道:“那……此物又为何会在着荒山之中?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汝难道没有看到么?帝辛一气之下将比干的心扔进了一件器皿中,那正好是天亡簋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,帝辛命人将供奉起来。比干的忠心是不可估量的,若是哪天他修炼得道,说不定会为了殷商反了周王朝的。后来,姜太公奉命将它封印,几千年了,它……终归是要重现于世。”

    “周武王姬发灭商后,为了震慑比干,命人打造了另一件天亡簋,簋内底有铭文‘王祀于天室’,天室即天亡之室,借以祭祀其父,告知其伐商功成,又有从商亡中感知天命无常,对周王朝的永保天命的忧虑。”

    她指了指他手中的器皿,语气竟变得嘲讽:“还有一个怕是只有周武王自己才知道的原因,他想要羞辱帝辛吧,看,杀了伯邑考,他这只黄雀不是一样轻而易举的灭掉了殷商,他想自傲的告诉别人,殷商是被他灭掉的。书写史记的名流之人毫无顾忌的评价古人,不过是一些蠢材的自以为是罢了。”

    子贡曾一针见血的道:“纣之不善,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恶居下流,天下之恶皆归焉。”

    帝辛何罪之有?一个帝国的衰落灭亡,是多种因素的综合性影响。周人却肆无忌惮的蜂拥而上的抹黑,让他永远活在谩骂、斥责中。

    “《史记礼书》曰:人生有欲,欲而不得则不能无忿,忿而无度量则争,争则乱。”他笑了笑,颇为感慨的语气:“是啊,做人的道理千条万条,既要使欲望得到滋养满足,又得以‘辨’安养性情。”

    当然,周武王是很懂的策略,帝辛伐徐州之夷,经营东南,将东夷与中原统一,可是他在殷商无法消化俘虏时,乘虚进攻,这样他便轻而易举的一统天下。

    看着前面的身影越来越淡,连那温柔的声音都逐渐变得飘幻。

    “忘了告诉汝,吾叫白璎珞哦。”

    宋迪缓缓地睁开眼,流光飞舞,万里红霞。姹紫嫣红的阳光,透过熙熙攘攘、苍翠欲滴的枝叶折射下来,缕缕光芒犹如碎金子般,打在他的身上。他神色黯然,视线怔愣的望着繁花似锦的上空,一只刚劲有力的手臂伸了出来,遮挡在脸上,阻隔了碎碎缕缕、温暖柔和的光线,视线愈发模糊。

    “哎,我这也是自作自受,好好的软床不睡,偏偏要来爬山……地中海也真是的,好好的,到什么秦岭来考察?”郭子炜挑着浓眉,活动着腰身,撇嘴吐槽道。

    宋迪起身,听着郭子炜滔滔不绝的吐槽,摇头无奈的笑着,熟练地收拾着简易帐篷,并不说话。

    蓦然,他感觉坚硬的物体刺得脚发疼。他眉头紧锁,心情忐忑不安,弯腰凑过去,动作轻缓的拨开舒软的落叶仔细观看。

    他皱起的眉头瞬间变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,身体徒然一震,瞪大的眼睛不置可否,他怔了片刻,一双白净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它,仔细端详。

    他学习文物修复已达五年之久,眼光自是独到。

    它……它明显就和昨晚在梦中的那件天亡簋分毫不差。

    满脸震惊,即使他再不想相信,可是,那冰凉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。

    摩挲着手里的天亡簋,满脸诧异。

    整个人沉浸在另一个空旷寂寞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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